拼多多的“进”与黄峥的“退”

道家的思想中，老子提出“进退论”，以退为进，不仅是人生哲学，也成为企业管理的重要一章。商业的世界中，聪明的企业家总是善于“以退为进”，让企业成为社会的企业，去创造更为长久的价值。

黄峥就是在“以退为进”。如何退？黄峥辞任拼多多董事长，不再担任管理职务。如何进？黄峥将投身科学研究，为拼多多长远发展做打算，用他自己的话说：“去摸一摸10年后路上的石头”。

不难看出，黄峥从拼多多的“退”，不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而是从商业更本质的维度，去挖掘拼多多十年后的护城河。何况，黄峥的“退”，是以拼多多的“进”为前提的。

3月17日，拼多多交出2020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亮眼的数据不少。最引人关注的，是拼多多用户规模。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年活跃买家数达7.884亿，成为中国最大的电商平台，即将冲刺8亿新时代。

作为电商平台核心竞争力指标的GMV，拼多多给出的数据是16676亿元，同比增长66%。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速为10.9%。也就是说，拼多多在万亿元GMV的基础上，增速6倍于行业平均水平。

黄峥认为，上市三年，拼多多已从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孩，变成进入青春期的少年。拼多多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催生了、锻炼了新一代的领导者、管理者，这是黄峥的“退”的底气。

接棒黄峥的，是拼多多CEO陈磊。去年7月，陈磊出任CEO，半年时间里，拼多多的活跃买家增长了1.05亿，月活用户增长了1.51亿，市值扩大了一倍以上，各项增幅均领跑全行业。

在中国商业史上，很多知名企业具有深厚的个人色彩，创始人一退休，企业就走下坡路，如何让企业真正成为公众公司，摆脱创始人的个人色彩，成为企业基业长青过程中必解的一道题。

从这个角度来看，黄峥能够“退”，投身自己感兴趣的科研，不仅是个人的幸运，也是拼多多的一种幸运。黄峥的“退”也是一种“进”，是与拼多多的“进”一脉相承的。黄峥说，拼多多会努力成为一家成熟的、国际化的公众机构。对于这样的可能，很多人是不会怀疑的。毕竟，拼多多过去和现在打破了很多不可能。

拼多多的“进”：冲刺8亿用户新时代

2015年9月，拼多多创立，开创了社交电商这一新模式。当时，绝大数人认为，社交电商在中国没前途，电商行业不会再出现新的巨头。后来，拼多多成功逆袭了，7.884亿人爱上了拼多多。

就像黄峥说的那样，三年时间，拼多多从刚上学的小孩，变成了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从体量的角度，说拼多多是少年，黄峥是有些谦虚了。但从增长的维度看，黄峥的形容却很贴切。翻开拼多多财报，满屏的高速增长。

截至2020年底，拼多多年活跃买家数达7.884亿，较上一年底的5.852亿同比增长35%，也就是新增了2亿多用户。“7.884亿”值得载入拼多多史册，因为凭借这个数据，拼多多成为中国用户数最多的电商平台。

在2019年，中国有14亿人口，相当于5个人里有3个人是拼多多的用户。想象一下，一个5口之家，小两口加上父母孩子，除了爸爸和孩子不购物，其他3个家庭成员都在用拼多多。

说完年活跃用户，再看月活跃数据。2020年第四季度，拼多多APP平均月活跃用户数达7.199亿，单季净增7650万。去年下半年，拼多多月活用户数累计新增1.51亿。半年按照180天计算，拼多多每天的新增活跃高达276万人，相当于一个三线城市的总人口。

拼多多的群众基础好，不仅体现在用户数量多，还体现在用户使用时长和消费额两方面。

使用时长方面，据QuestMobile报告，今年春节期间，拼多多日活跃用户首次登顶行业第一。其间，拼多多人均单日使用时长同比增长25.9%，在日活过亿的APP中增速最快。消费额方面，2020年，拼多多活跃买家年度平均消费额增长至2115.2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23%。

用户规模快速增长，粘性又明显提高，拼多多的交易额自然水涨船高。2020年，拼多多平台交易额攀升至16676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66%。值得注意的是，66%的增速是在原本万亿元GMV的基础上完成的。

强劲的客户增长和整个电商生态的壮大，也反馈到业绩数据上。2020年全年，拼多多实现营收594.919亿元，较上一年同比增长97%。尤其第四季度，拼多多实现营收265.477亿元，同比增长146%。净利润方面，拼多多亏损29.65亿元，同比亏损幅度大幅收窄。

相信不少人好奇，拼多多去年取得如此增速，它到底做了什么？

财报中，有两点动作值得关注。

第一点动作是深耕“最初一公里”，巩固农业基本盘。农业是拼多多的起家之本，也是战略核心。2020年，拼多多在农业科技领域持续投入，全年研发费用68.917亿元，同比增长78%。

拼多多的投入成果显著：农产品及农副产品成为平台增长最快的品类。2020年，拼多多来自农（副）产品的成交额为2700亿元，规模同比翻倍，占全年成交额的16.2%，远高于行业3%左右的平均占比。

第二点值得关注的动作是拼多多由“轻”转“重”，拓展新边界。黄峥在股东信中说，拼多多从一个纯轻资产的第三方平台，开始转重，在仓储、物流及农货源头开始进行新一轮的投入。典型项目是去年8月上线的“多多买菜”。

战略决定战术，上述动作能够快速执行落地，本质上是拼多多战略的坚定。任何商业模式的成功，都必然契合了产业的某种发展趋势。拼多多也不例外，以“拼”为核心的新消费业态，不仅在消费端为用户带去平价高质的商品，更能影响商品的流通侧和供给侧，推动包括农产品分销、品牌建设等在内的传统模式发生变革。

过去几年，中国的消费市场升级逻辑，是消费升级带动产业升级，形成新供给后再扩大内需。拼多多的模式，正是从消费端出手，引导产业的变革，从而提供平价优质的产品。如此来看，拼多多的逆袭不是偶然，而是契合产业发展趋势的自然而然。

黄峥的“退”：挖掘拼多多10年后的护城河

就在拼多多财务向好，冲刺8亿用户新时代时，灵魂人物黄峥却“退休了”。这并不突然，2020年7月，黄峥就辞任了CEO，为如今辞任董事长，如今看来一年之前就埋下了伏笔。

黄峥的退休引发巨大热议，刚到不惑之年，比法定退休年龄早了20年。历史来看，具有企业家基因的人，只要身体条件允许，是不可能真正退休的。黄峥的隐退，只是“以退为进”，从另一个维度为拼多多搭桥铺路。

打造一家伟大的企业，不是攀登珠穆朗玛峰，登顶了就成功了，而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攀爬游戏。用户规模上，拼多多已经成为中国第一大的电商平台。作为企业创始人，需要抽身出来站在更高处，为企业勾勒更长远的战略蓝图。

拼多多最终要到哪里去？那就需要看拼多多是从哪里来的。毫无疑问两个字：农业。退休后，黄峥去搞科研，专注的领域是农业，研究方向是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比如，是否有可能对马铃薯、番薯、西红柿等的潜在有害、有利元素进行可靠有效的控制？

为什么要做这些？黄峥在股东信中说：行业竞争的日益激烈甚至异化，传统的以规模和效率为主要导向的竞争，是有其不可避免的问题的。要改变就必须在更底层、根本的问题上采取行动，要在核心科技和其基础理论上寻找答案。

作为创始人，黄峥决定跳脱出来，“去摸一摸10年后路上的石头”。可以看出，黄峥的“退”，实际是去为10年后的拼多多挖掘护城河。

黄峥是一个关注事物本质的人，他的科研方向，就是试图从本质上解决行业竞争问题。这个角度来看，他从拼多多的“退”，只是一个时间点的问题。时间点的把握，关键在于拼多多是否有能挑大梁的人。

接过交接棒的，是CEO陈磊。从履历上看，陈磊和黄峥渊源深厚。求学时，他们是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校友。毕业后，他们都曾在谷歌就职。早在2007年，陈磊和黄峥就开始合作创业，2015年，两人联合创立拼多多，陈磊出任首席技术官。

陈磊接棒分两步，先CEO后董事长。去年7月出任CEO以来，陈磊进一步加大了新电商生态体系的技术和战略投资，并推出了包括“多多买菜”在内的一系列创新业务。半年时间里，拼多多的活跃买家增长了1.05亿，月活用户增长了1.51亿，市值扩大了一倍以上。

一系列数据证明，在陈磊带领下，拼多多竞争力更强了。陈磊挑大梁，这是黄峥敢于退休的底气。拼多多的掌舵人换了，但发展方向将一以贯之。

在2020年财报电话会上，陈磊表态：拼多多还将继续重农兴农。未来几年，拼多多致力于打造一个聚焦农业、降本增效、迅速履约的物流基础设施平台。拼多多通过农业科技的探索与应用，其实是在构建农产品销售的“新基建”。

陈磊的表态，与黄峥对拼多多的愿景是一致的。黄峥在股东信中说，拼多多会是一家永远把消费者利益和社会价值放在第一位的社会的企业。

致力于做社会的企业，黄峥的“退”蕴含着深刻的商业智慧。一直以来，很多企业家是缺乏企业家精神的，只能算是精明的商人，创业时把企业当儿子养，财富自由后把企业当猪养。对于企业存在的意义和责任，并没有深入思考。

黄峥的“退”，淡化拼多多个人色彩，意在突出社会企业的定位。事实来看，只有具备社会价值的企业，才有长远商业价值。

稻盛和夫曾给中国企业一句忠告：回到原点。原点，可以理解为企业的初心。黄峥的“退”，与拼多多的“进”，初心一样，所以一脉相承。所谓不忘初心，方能始终。一家企业能走多远，不仅在于掌舵者是谁，更在乎企业初心是否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