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货之光，从IBM嘴里抢到肉
今年疫情，低调的山东人民表现优异。
权威部门统计，1月28日-2月3日，6天时间山东寿光就向前线捐赠1125吨蔬菜。虽然时常遭遇天灾，但寿光人民该仗义的时候豪不含糊。
山东地方报纸的统计，截至2月20日，山东已派出12批医疗队支援前线，总人数1797，是支援前线人数最多的省市之一。
不仅如此，济南还捐了一个口碑极好的书记。
作为农业第一大省，山东的土特产有很多，但要说最著名的还是叱咤在中国军政两界的山东籍干部，那是现象级的存在。
此番又是山东干部临危受命，不得不说产自齐鲁大地上的干部还是让中央放心的。
可能是因为仗义和忠诚是山东人的典型性格。你打山东人没事，如果你打得过他的话，你打山东人的兄弟就死定了。
山东人还很能喝。
不仅能喝，酒桌的规矩之多让人叹为观止。外地人上了山东的酒桌跟憨货一样，在山东人眼里，其他所有地方人喝酒都是瞎喝。
讲究。
另外，山东民风也很彪悍。
台儿庄战役是中国在抗日战争中取得的最大胜利之一。一寸山河一寸血，这是中国军人用牺牲换来的。
但也不能忽略山东滕州、枣庄等地人民群众为革命作出的巨大贡献。
鬼子当年对当地民风做过调研，觉得不好惹，很多时候晚上才敢行动。结果经常晚上行动结束后一数，八嘎！又少了几个人几杆枪！
毕竟是诞生铁道游击队的地方，不奇怪。
可能也是这种相对传统、朴实、硬朗的性格，山东在农业、重工业领域有一席之地，但是在高新科技领域表现一般，和经济大省的地位极不匹配。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一家山东企业表现就很突出，而且就在疫情期间，这家公司浪潮再起，说的就是浪潮信息。
在《旗帜鲜明地看多这个板块》一文中君临明确看多云计算，而在云计算产业最先受益的企业莫过于浪潮信息为代表的服务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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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信息隶属于浪潮集团，和浪潮软件、浪潮国际（港股）是兄弟公司。
浪潮集团是绝对老资格国企，历史能缕到建国前。
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它的名字叫山东电子设备厂，主营各种电子元件。
然后是大家无比熟悉的剧本：进入80年代，在改革开放的冲击下企业风雨飘摇。
1983年，21岁的孙丕恕进入公司。
刚进公司他就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参与仿制IBM的个人PC电脑。
几番折腾，那一年山电做出了中国第一台个人电脑。
山电之所以要研发电脑是受到一本被誉为“中国改革开放指南”的书-《第三次浪潮》的影响，这本书对信息技术的重要性进行了史诗级的“吹捧”，或者说预言。
山电给电脑取名“浪潮”。
到1988年浪潮市占率20%，和长城、东海并称中国三大PC厂家。
同年山电更名浪潮集团。
可很快浪潮的电脑面临越来越大的竞争压力。眼看进入了一片红海，1992年孙丕恕向公司进言成立一个新的团队开发服务器。
他精准地判断出了互联网时代对服务器的巨大需求。
获准后，孙丕恕开始带队从零开始钻研在国内几乎完全空白的服务器技术。
这又是一场艰难的攻坚战。
服务器也是计算机的一种，本质上是用与电脑主机类似的硬件组装的设备。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成是一个性能超强的电脑主机。
浪潮的某款服务器
但是服务器的技术门槛要比主机技术门槛高很多。用到的CPU、显卡、操作系统也都不一样，而且往往会用更多的CPU、显卡、硬盘。
协调好这么多的组件、达到很高的RAS特性（可靠性、可用性、可服务性），还要解决散热的问题，是个技术活。
当时国内完全没有服务器技术。
孙丕恕带领团队满世界寻找资料。这个过程中，孙丕恕收到香港一家企业的邀请，承诺给他2万港币的月薪。
当时已经是浪潮副总工程师的孙丕恕月薪不过100人民币，按照当时的汇率，香港公司给的月薪相当于他30年的年薪。
他惨无人道地拒绝了！
这位不愿辜负公司期望、一心想着开发产品的工程师就是这么耿直。
1993年，中国第一台国产服务器在他的团队诞生。
迎来高光时刻的孙丕恕立刻又迎来人生最大低谷，他的服务器根本没人买。
当时国内服务器市场100%由IBM等极少数外国巨头垄断，价格高达几百、上千万，买家也都是银行等不差钱的单位。
孙丕恕找到一家银行，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经常被人连轰带赶，全无尊严。
人家银行领导说了，我又不怕贵，怕的是货不好，数据丢了谁担责？
还有，我买IBM的设备可以公派出国培训，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福利。我就住在济南，你还让我去济南培训？
你去代理IBM，这个钱我让你挣到，行不行？
耿直哥一想，嗯，有道理，但是你先把我手上的服务器买了再说吧。
就这样持续了半年多，银行领导终于崩溃了，买了两台浪潮服务器，只敢在晚上用。后来发现性能不输国外产品，而浪潮服务器的价格只有国外产品的十分之一。
至此，浪潮服务器才算打开了局面。
就在浪潮做出服务器的几年前，中国石油部斥巨资从国外买了一台服务器，却被要求锁在玻璃房间里，中国人不能进去。
浪潮服务器的出现给中国人长脸了。
2000年主营服务器业务的浪潮信息上市，2001年孙丕恕接过帅印，还分出了主营企业软件业务的浪潮软件。
此后浪潮始终保持国产服务器第一名的称号。也曾代表中国打破过服务器领域的世界纪录，而且获奖无数。
2008年12月，国家还把“十一五”“863计划”中开发高端容错计算机的任务交给浪潮。3年后国产关键应用主机K1在浪潮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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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浪潮信息的业绩高潮迟迟没有到来。
因为总体实力，特别是在高端设备领域，浪潮无法和国际巨头抗衡，客户依旧更加青睐国际大牌。
转机在2008年到来。
原因有二，一个是互联网巨头阿里开始了去IOE化（去掉IBM小型机、Oracle数据库、EMC存储设备），一石激起千层浪。
IOE化有两种。一种是像阿里这样的公司不甘于为国外打工，怒而退群，而且IBM的服务器更多地是标准化服务，也不一定符合他们的需求。
还有一种，是政府层面出于信息安全考虑号召大家用国产设备。
总之国产服务器设备看到了曙光。
这层转机来的比较温和，毕竟去IOE是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最大的转机其实是2010年之后国内云计算的爆发。
这个来的很猛烈。
数据来源：Choice，君临研究院
云计算直接带动服务器需求的暴增。
再具体一点，是2012年“天蝎计划”带来的机会。
“天蝎计划”是2011年百度联合浪潮新发起的关于制定机柜服务器标准的计划，以整体机柜为最小颗粒度交付。这是为了更好更快捷搭建规模庞大的数据中心。
随后阿里和腾讯也纷纷加入，再然后更多的公司加入。
实际上在2009年浪潮就已经研发出了整机柜服务器Smart Rack1.0，到2012年“天蝎计划”落地的时候浪潮成为第一个受益者。
百度引以为傲的自研“北极”整机柜服务器其实是浪潮JDM的产品。
“天蝎计划”开创了中国制定服务器标准的先河，但是互联网巨头的目的并不在于此，甚至也不是因为当时中国的网民数量暴增，而是剑指云计算。
就像当年对个人电脑、服务器很敏感一样，浪潮对云计算也很敏感。他们重视云计算的时间不比阿里晚。2011年曾先后推出浪潮云海集装箱数据中心Smart cloud、云数据中心操作系统“云海”以及浪潮云海大数据一体机。
浪潮集团在2010年还曾提出了云计算战略1.0，目前已到3.0，而且业务增速异常彪悍。未来浪潮云有望单独上市。虽然股权结构上浪潮云和浪潮信息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能够看出浪潮集团对云计算是真爱，浪潮信息也将受益于浪潮云的发展。
在云计算之前，浪潮信息最大的市场是政军，原因不言而喻。云计算的到来让浪潮信息在互联网领域也得以大展拳脚。
于是浪潮信息有了当中国市场老大的梦想。
2014年1月联想宣布收购IBM x86服务器业务。IBM在中国有大约20%的市场份额，特别是在高端领域更是尽显王者之风，联想此举意在成为国内服务器老大。
浪潮信息岂能同意？同月，浪潮信息推出“K迁工程”，全力推动天梭K1规模化替代IOH（IBM、Oracle和HP）小型机。
多说一句小型机，这属于高端服务器，并非标准化产品，长期以来是上面三巨头三足鼎立，门槛极高。
浪潮能够挤进这个圈子是实力的体现。
而带领浪潮开发出K1的浪潮首席科学家王恩东更是在2015年凭借在服务器领域的巨大成就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比阿里的王坚当选院士早了4年。
然后又在IBM服务器团队军心不稳之际，浪潮信息高调宣布启动“I2I”（IBM to Inspur）计划， 通过产品、渠道、服务的全方位发力，全面接盘IBM x86服务器业务的客户和BP（Business Partner）。
结果在2014年第一季度，浪潮信息以19%的市场份额位居中国市场第一、全球市场第五。
在斯诺登事件的背景下，浪潮这一成绩被媒怒赞。
开挂的浪潮没有停下脚步。
2016年全球出货量第五的浪潮定下目标，5年内成为世界第三。
结果2017年就超越华为和联想，实现了这一目标，而且出货量、市占率和收入都是世界第三。
浪潮信息是全球服务器市场最大的异类。大约从2013年开始，浪潮信息的出货量增速几乎在每个季度都是世界第一。
IDC数据，2019年全球X86服务器市场出货量同比下降3%，世界第一的戴尔出货量同比大跌10.2%，而浪潮信息出货量却逆势增长11.1%。
全球出货量市占率也达到了9%，3年前还只有3%左右。
不知道靠收购短暂成为世界第三的联想，作何感想。
中国市场，浪潮信息的市占率则已经达到33%，比身后的华为、新华三加起来都多。
数据来源:I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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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潮信息的成功得益于对新需求的把握。
他是云计算时代服务器环节的最大受益者。
云服务器不同于传统的标准机架服务器，需要定制。
浪潮信息针对云计算推出的整机柜服务器和多节点云服务器都是绝对爆款。
国内整机柜服务器领域浪潮信息占据半壁江山，其多节点云服务器出货量更是始终位居世界第一。
2018年底，浪潮信息还凭借多节点云服务器成为单项冠军示范企业。
因为是要集群作战，所以云服务器并非追逐超强性能，大多数情况下云服务器就是低端二路服务器。
不过和普通的服务器相比，云服务器需要更高弹性、更高密度、更节能、更易拓展，要把计算、存储、供电、散热等功能单元高度模块化、池化，这样能够降低云计算公司的各项开支，也方便维护。
这是一门艺术。
浪潮信息一方面拥有性能超强、大杀四方的高端服务器，一方面能够把普通服务器优化打磨成爆款云服务器。
不仅是云计算，浪潮信息对人工智能也早就虎视眈眈。
几年前浪潮信息就认为未来是智慧计算的时代，而且还将是一个“一切皆计算的时代”。
基于这种判断，浪潮信息ALL IN 计算，效果显著。
IDC数据，2017年和2018年浪潮信息人工智能服务器出货量全球第一，甚至一度在中国市场占据超过50%的份额，在BAT中占比高达90%。
浪潮信息现在还盯上了边缘计算服务器。
5G时代万物互联，边缘计算潜力巨大，浪潮信息似乎也已经预定好了世界第一。
能够做到出货量长期高速增长的一个重要法宝，是浪潮信息绑定了以BAT为首的互联网巨头，长期与他们进行JDM合作。
浪潮信息是最懂这些金主的服务器公司，也是最能靠得住的服务器公司。
这背后则是浪潮信息强大的供应链整合、生产、交付能力。
2017年11月，浪潮信息的智能生产线入选Gartner关于中国制造2025的报告，并成为该报告推荐的参考案例。
2019年初浪潮信息接到百度一个多月内交付5万台云服务器的订单。
临近春节，还要向全球供应商采购大量原材料，浪潮信息却能够将生产周期缩短三分之二，交付效率提升20倍，巅峰时刻，8小时交付1万台！
未来能打破这一纪录的恐怕也只有浪潮信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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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浪潮信息是否会是一个潜力无限的科技大白马呢？
还有待观察。
数据来源：Choice，君临研究院
看看浪潮信息历年的扣非净利润，行业龙头，几百亿的收入，只有几亿的净利润。而且净利润在基数很低的情况下，绝大多数时候也跑不过收入的增速。
数据来源：Choice，君临研究院
毛利率和净利率分别只有10%、1%左右。
这还是在浪潮信息的三费不断降低的情况下，2018年和2019年前三季度费用率分别只有4.75%、5.09%，相当出色。
绞尽脑汁在提高管理和运营效率了，但还是赚不到钱，近些年分红比例也不过是净利润的十分之一。
活脱脱的一个增收不增利的凯子。
比起薄利更可怕的是自身造血能力。
数据来源：Choice，君临研究院
说得含蓄一点，烂到爆。
想都不用想，它一定有大额的应收账款。
果然，在浪潮信息业绩起飞的2012年，应收账款3.97亿，占流动资产比例31.51%，这个比例已经很高。
到2019年第三季度，浪潮信息应收账款高达89.01亿，占流动资产比例39.36%。
这些应收账款账龄在5年以上的比例80%。
而这些古老账龄的应收款相当一部分来自委内瑞拉工业科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是浪潮信息的海外兄弟公司，有很多年这家公司是浪潮信息第一大客户，曾经为浪潮信息贡献超过三分之一的收入。
委内瑞拉这两年的情况大家都多少有耳闻，2016年起浪潮信接连计提大额坏账，2016年2.89亿、2017年2.72亿、2018年2.86亿、2019年上半年2.86亿。
在这种情况下浪潮信息依旧和委内瑞拉工业科技有限公司有业务往来。
里头有没有别的事情呢？
咱不敢说。
这两年浪潮信息办理了无追索权的应收账款保理业务，才回点血。
除了财务层面，浪潮信息在产业链中的位置也比较尴尬。
服务器的主要成本是各类芯片、内存、硬盘等。供应这些产品的企业无一不是以鼻孔示人的国际巨头。
而且想必大家都记得前两年内存、显卡价格暴涨的情况，半导体周期往往会给下游企业带来巨大压力。
数据来源：IDC
而服务器的下游又是政府、互联网巨头等。
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服务器厂家都有点惹不起。
不仅是浪潮信息，中科曙光的毛利也彼此彼此，这是行业通病，要不然IBM也不会放弃X86服务器业务。
对于想要冲击规模的浪潮信息，更加得薄利多销。
现在品牌商还要面临ODM厂家，也就是白牌企业的竞争，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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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浪潮信息就是垃圾呗，不用看了呗？
也不是。
我们前面提到的浪潮信息主要存在的问题，比如利润低、现金流差、应收账款高、受制于上下游和白牌竞争等等，要么已经在改善，要么并不会有太大威胁。
如果这几年没有计提坏账，净利润会好看很多，而未来持续计提大额坏账的概率已经小了很多。
从2013年以来的情况看，浪潮信息的客户越来越集中向头部的互联网巨头，这些巨头都已是成功的土老板，赖账太丢人，以后在场面上咋混。
头部的互联网公司对云计算持续大手笔投入，IaaS层越来越集中，未来的趋势是少量的云计算巨头购买更多的服务器，其他中小科技公司购买需求降低。
所以，做好巨头生意很重要。
浪潮信息无疑已经让他们离不开自己。
而且浪潮信息对云计算、人工智能这种趋势的把握精准，技术储备深厚，而服务器市场的增量部分也主要来自这两个领域。
IDC数据，2018年 云计算IT 基础设施支出首次超过传统非云基础设施。所以在可见的未来，浪潮信息大概率会保持远高于行业的增速。
与此同时，来自竞争对手的压力总体是在减少。
目前国内服务器市场份额第二的是华为，但是在去年9月华为明确表态，自己又做服务器配件又做服务器不太合适，不能和合作伙伴竞争，会找个时机退出服务器市场。
理由很冠冕堂皇（估计还是毛利太低），但对浪潮信息是绝对利好。
其他竞争对手也都不是以服务器为主业，重视程度显然也不及浪潮信息。
至于白牌企业，不能说对浪潮信息完全没有威胁，但真的很有限。
有人说白牌很便宜，企业客户并不在乎是什么品牌，所以白牌会取代品牌。
这个观点有道理，国外市场白牌确实越来越多。
但是浪潮信息的平均售价比白牌还低，所以国内市场的白牌市占率非常小。
如果前面观点成立的话，未来只可能是浪潮信息在国际上挤压白牌市场。
君临坚信中国的云计算会很牛逼，比大家想象的还牛逼，这不单纯是基于市场层面的需求。
作为基础，服务器的增量市场无疑还很大。
目前中国的公有云市场规模占全球的比例大约6%，中国服务器市场规模大约占全球的四分之一，浪潮信息的全球市占率大约9%。
潜力巨大。
这还没算上人工智能、边缘计算带来的增量市场。
所以，即便是利润率低，但只要坏账风波过去了，凭借越来越大的出货量、出色的运营效率、强大的成本控制，浪潮信息的财务状况会得到很大缓解。
而作为很可能会在几年内成为全球第一大的服务器供应商的浪潮信息，踩着云计算、人工智能、边缘计算这些已经逐渐落地的概念，还是大概率能够获得资本市场的抱团青睐的。
他或许不是最性感的那个，但也许是最务实稳重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