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英国“无协议脱欧”算笔账

刚上任不久的英国新首相约翰逊一方面警告欧盟重启“脱欧”协议的谈判，否则英国将于10月31日在无协议的情况下离开欧盟，另一方面为“无协议脱欧”额外拨备21亿英镑，以用于广告宣传、药品和医疗用品的供应与投放以及扩充物资仓储能力，同时约翰逊还呼吁民众要看到“脱欧”为英国带来的机遇。

不过，“无协议脱欧”的结果可能并不会像约翰逊预测的那么简单与乐观，搞不好还会威胁到这位唐宁街10号新主人的宝座。

相对于前任首相特雷莎·梅而言，约翰逊的“脱欧”态度非常坚定，但无论怎样强势，约翰逊同样也必须面对爱尔兰边界这一最头疼的问题。

理论上说，英国一旦“无协议脱欧”，就必然形成“硬边界”，尤其是英国没有签署开放边境的《申根协议》，“无协议脱欧”之后，北爱尔兰与爱尔兰的人员自由流动大门就会自动关闭。如果本来留存独立之心的北爱尔兰与欧盟越走越近，甚至最终完全投向爱尔兰的怀抱，英国国家统一和主权将受到分裂和挑战，接下来独立意愿更强的苏格兰定会紧步后尘。

英国政府原先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给爱尔兰边界问题制定了一个“备份安排”，即从英国“脱欧日”起的21个月过渡期内，如果双方还没有达成避免与北爱尔兰形成“硬边界”的协议，北爱尔兰将自动更自由且更深入地融入欧盟。现在看来，约翰逊肯定不会全盘接受欧盟的“备份安排”，更大的希望就是与欧盟重新展开谈判。但问题是，由于需要欧盟26个成员国的一致性点头，约翰逊向欧盟提出的任何方案都会变得寸步难行，盛怒之下，约翰逊极有可能铤而走险。

其实，除了爱尔兰边界这个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无协议脱欧”的经济代价也会相当沉重。首先，英国要向欧盟交付约600亿欧元的“分手费”，用于已从欧盟机构退休的英国人的养老金支出以及已经拟定好的外援与和平支持计划等。当然，这笔费用无论是否正常“脱欧”，英国都必须支付，总额超过英国一年的军费之和。

其次，欧盟是英国最大的出口市场，出口额占英国总出口额的48%，一旦“无协议脱欧”，英国货物将很快面临高达4.3%的关税，其中牛羊肉出口关税更是猛升至惊人的40%，同时，欧盟远程销售登记限额随之失效，多达27000家英国的小企业需要额外承担高达7.2亿的增值税，英国企业与农民利益遭遇的折损不难想象。

再次，欧盟还是英国的最大进口来源地，对英出口占全英进口总额的52%，而且英国的许多日常用品、食物都是靠从欧洲大陆进口的，如果“无协议脱欧”，货物边检检查时间将从2分钟延长至5个小时，蔬果出现变质以及药品有效性大大减弱且不论，英国国内短期内还将面临食物与药品短缺的严重困扰。

最后，欧盟是英国最大的直接外商投资来源地，如果“无协议脱欧”，除了空客、路虎以及戴森等制造企业纷纷撤离英国，全球30余家著名的金融机构也将离开伦敦。即便是这些机构仍留在原地，欧盟还是英国服务出口的第一大市场，所占份额为41%，其中金融服务出口占44%，计算机服务占52%，广告和市场研究占64%，一旦发生“硬脱欧”，为英国GDP贡献80%产值的服务业势必跌入冰窟。

总体上看，按照英国央行的说法，如果“无协议脱欧”，失业率会达到7.5%、通胀率升高至6.5%、房价下跌30%以及英镑贬值25%，GDP拉低8个百分点。当然，最终受到殃及的还是普通百姓。据测算，若正常“脱欧”，英国国民收入将减少1.13％-1.28％，人均收入减少750-850英镑；如果“无协议脱欧”，英国国民收入将减少2.61％-3.09％，人均收入减少1700-2010英镑。

作者系中国市场学会理事 经济学教授 张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