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随心飞”
6月18日，东航“周末随心飞”如一记响雷般点醒了这个正处于低迷中的民航业，并带动了不少航司纷纷入局。进入八月后，可以说各大航司“随心飞”产品已经进入了“真刀真枪”的决战阶段。
不过，由于各家航司“随心飞”产品的使用规则限制条件不同，用户往往是在多次出行后才会发现产品逐渐曝出的不少问题。在此背景下，《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了两位“随心飞”产品消费者，他们也从自身视角对航空公司及旅客提出了一些建议。
2020年，民航业迎来疫情大考。今年一季度，南航净亏损52.62亿元，一个季度就几乎亏掉了2018年、2019年两年的净利润总和，连三大航司中亏损最少的东航一季度也亏损了超39亿元。
面对需求骤降的情况，航司开始“自救”。《国际金融报》记者获悉，东航从3月开始就已经开始研究“随心飞”产品。花了三个月时间，6月18日，作为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东航“周末随心飞”横空出世，并自此带动了不少航司纷纷入局。
一时间，“随心飞”产品让本处于寒冬的民航业显得热闹非凡。
自今年“618”东航率先推出创新套票“随心飞”系列后两个月内，其他航空公司也不甘落后地纷纷推出属于自己的“随心飞”产品。目前三大航司（东航、南航、国航）中就只有国航尚未跟进，其他航司如海航、春秋、华夏、祥鹏、山航、深航也都已经出手。
《国际金融报》统计发现，这些“随心飞”产品（单指无限次数飞行套票）虽然在价格、适用航线、兑换日期、时间限制等产品细节方面走了差异化路线，但总体的产品设计思路，都有着东航首推的“周末随心飞”的影子。
对比每家航司的产品可以发现，航司在后续推出的“随心飞”产品中结合了自己不同的基地优势、航线优势或附加优势，打造了适合不同消费群体的差异化产品。
海南航空结合自身所处海南自贸港且免税购物热情高涨的独特优势，打造了“机票+离岛免税购物”的套票模式，在套餐中，海航提供了价值2880元中免集团旗下海南免税店购物代金券，将机票与购物相结合，虽然不是行业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但海航在差异化上占有优势。
此外，在东航“周末随心飞”产品出台后，消费者提出了对时间、航线等的个性化需求。对此，后续航司也推出了不限周末、不限航线的个性化产品，如南航、春秋、海航、华夏、祥鹏、山航等的“随心飞”产品都不限周末和工作日，春秋推出的“想飞就飞”套票还包含港澳台航线。
大部分航司的“随心飞”兑换日期都限定在今年年底前，有部分限定在明年年中前，也有航司计划将这类产品打造成一项常规产品，如祥鹏航空推出了月卡、季卡、半年卡、年卡，也对应着不同的兑换时限，价格从1588元-8588元不等，但并没有限定截止日期，且将其他航司普遍要求的提前3-5天订票，缩短至了1天。
不过，从已推出的“随心飞”产品来看，目前最为火爆的当属东航“周末随心飞”以及用户广泛、不限时间的南航“快乐飞”，前者卖出了超10万套，回笼资金超3亿元；后者虽没有正式公布所售套数，但多方消息称，其销量超20万套，狂揽超7亿元。
除上述定位在无限次数飞行的套票之外，其实不少航司和OTA（Online Travel Agency, 在线旅行社）也适时推出更多创新“玩法”。如中联航联合京东旅行推出了“盲盒飞行家”，售价为398元（往返含税）。消费者购买了“盲盒”后，中联航会在每月22日推送一个随机目的地供选择，消费者共有三次机会选择。还有航司推出了限定次数的套票、“机票+酒店”套票、无限升舱卡等。
“决战”提前到来？这些不断创新的产品不仅帮助航司在疫情恢复初期回笼了不少资金，还同时调动了国内旅游、消费的热情，航司借此可谓是“名利双收”，也点燃了各大航司之间的“战火”，让民航业显得分外热闹。
“通过这次事件更需注意的是，过去几年，依托于迅速增长的旅游和商务需求，以中国为首的东亚航空需求持续增长。但从国际经验来看，大航空公司迟早要进入到一个饱和或微利的状态，然后再开启竞争，而目前在疫情之下，需求减退，原本可能在五年或更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到来的价格、营销和服务等方面的竞争，正在提前到来。”中国旅游研究院副研究员杨彦峰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为何各大航司会推出“随心飞”类产品提前“引战”整个市场？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疫情下现金流紧张，此举可以提前回笼资金。“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全对。”民航分析师林智杰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航司虽然缺钱，但依靠“随心飞”产品回笼的资金只是九牛一毛。
截至今年一季度末，东航总负债高达2206亿元，其中流动负债就高达882.67亿元，资产负债率近77%；就现金流而言，今年一季度，东航经营现金流量净流出61.26亿元，这主要是因为航空客运需求大幅萎缩，为维持公司现金流稳定，东航今年一季度加快了融资步伐，一季度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净流入近132亿元。
由此可见，即使“周末随心飞”和“早晚随心飞”总共能售出20余万套，回笼资金也就不到7亿元，对于东航来说难解资金紧张之困，南航亦是如此。
林智杰向记者指出，航司在这时纷纷推出“随心飞”产品，有三大考虑。首先就是现在航司航班空座太多。东航6月份推出“周末随心飞”时，旅客只有去年的六成，而航班空座的边际成本其实非常低，为了尽量填满这些空座，刺激旅客消费，所以东航想出了“随心飞”的打法。
其次，因为疫情原因，各大航司对今年市场的预期都不太乐观。国内的情况是客座率已经恢复七成左右，但票价却腰斩到只剩去年的一半；国际航线则是基本停摆，大量的宽体机投入国内市场，进一步加剧了国内的供需失衡，价格战已在所难免。多重考虑下，各大航司预计国内市场要到2021年以后才能恢复，国际市场可能要到2024年。也正是基于这个判断，他们才痛快地把今年内的机票爽快地打包出售。
最后，林智杰表示，“随心飞”也包括刺激旅游消费的目的在内，精准把握住消费者“薅羊毛”的心态刺激其购买套票，也顺势带动大家旅游和出门消费。
“随心”产业链形成而随着各类“随心飞”产品的火爆，航司的目光显然不满足于此。
记者注意到，在依附“随心飞”产品的基础上，航司还在低调地打造出行“一条龙”服务，如东航已经悄无声息地推出了“随心住”“随心行”“随心食”“随心购”等一系列出行生态产品。
为搭配“周末随心飞”套餐，东航“随心住”在热门旅游城市挑选了酒店，酒店入住时间也与“随心飞”产品对应到今年年底。“随心行”系列则包括“随心享”、全自动飞行保障计划、约车接送，“随心享”价值567元，旅客购买后在周五和周末可以无限次使用多家东航自营国内贵宾室；“随心食”则是联合了餐饮企业享优惠；“随心购”是在推行自己的东航钱包以及与银行的联名卡。
另外，南航也在“快乐飞”的基础上，推出了自己的“快乐”系列出行生态，包括“快乐行”、“快乐住”套餐。
虽然目前不管是东航的“随心系列”还是南航的“快乐系列”产品都刚开始做，并不完善，但是也已经有了和OTA（携程、去哪儿网等）之间做一站式出行服务竞争的苗头。
其实，OTA和航司之间的“战争”早在多年前就已打响。OTA通过低价的机票让客户进入流量池中，把握住了客户粘性，也使航司失去了机票直销的主动权。2015年，国资委对三大国有航司提出直销比例提升至50%的要求，航司和OTA之间的“提直降代”战争就此打响。
所谓提直降代，就是航空公司提升机票直销的比例、降低代理分销的比例。如今，三年过去，航司进入了后“提直降代”时代，如何“拉流量”“促黏性”“提价值”便成为了航司的重要工作。
之前不少航司也都曾尝试过在旅客出行全链条上打造一站式的的产品和服务，如南航曾于2018年正式发布“南航e行”战略，提供的服务覆盖了南航与旅客接触的全部环节，涵盖“出行前、去机场、在机场、飞行中、目的地、出行后”六大阶段的全流程服务，但却未真正见效。
“目前虽然运量有所恢复，但是票价依然大打折扣了，亏损已经成必然，所以航司都在想办法提高一点上下游产业链的附加收入，这种一站式出行服务就是类似努力，而且这种努力也能提升旅客的出行体验。”航空透视创始人熊维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
如今，借助“随心飞”的这波大热度，航司再战一站式出行服务。但现在来看，其流量和热度与“随心飞”产品相比依旧相差甚远。
东航“周末随心飞”旅客李菲菲：抢票难，延误比例高
我是“618”那天买的东航“周末随心飞”，之前就看到这个产品，已经有购买欲望了，所以当天就等着开售，但点击了很多次，要么无法进入页面，要么显示排队等候，我还给客服打了电话，一直到下午接近傍晚才抢到了一套。
每个用户有10套购买资格，我身边有朋友买到了好几套，在闲鱼上转卖赚到了差价，我在抢到第一套后也挂到闲鱼上，准备继续抢第二套，不过我一直没有抢到，就自己兑换了。在东航“周末随心飞”第一波销售结束后，陆续有人在闲鱼上问我还有没有货，持续了大概一个月，我估算下来起码有接近100个人来问，也证明了这个产品确实很火爆。
东航“周末随心飞”是行业首例，没有其他产品对比，再加上我本身就是旅行爱好者，所以没有犹豫就买了，但看其他航司陆续推出不限制周末、不限制地区的“随心飞”产品，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不过既然买了就要利用好，在买之前，我就列了几个下半年计划出游的城市，特别打算在国庆的时候去一次远一点的地方，能够一次回本。
但在真正使用和出行过程中，一些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了。第一个问题是抢票，因为只有周末两天，而且我是从上海出发，从上海出发的旅客很多，大家周末出去玩，一般回程都会选择周日上午或晚上的机票，所以这两个时间段的票非常难抢，返程的航班没有去程的多，所以会发生挤兑。为了能够买到例如飞重庆、成都、长沙这些城市的热门航线，我经常要提前两至三个星期预定，这就跟产品的“随心”不相符了。
第二个问题是延误，买“随心飞”至今，我飞了四趟，上海飞厦门、上海飞郑州以及上海往返重庆，延误比例高达75%，延误时间均超过1小时，且延误了不能退票、改签，也没有延误险。因为使用条款就已规定如果行程有变，要提前4天退票，以及三次no show就作废，所以一旦发生延误，只能等，这就很影响出行体验。
另外，我对航空公司也有一个建议，是否可以给“随心飞”用户提供加价升舱服务。在几次出行中，我发现经济舱基本都坐满了，但公务舱还基本空着。为了旅途舒适我愿意多花点钱升舱，这样航空公司也赚到了钱，旅客也得到了服务。
春秋航空“想飞就飞”旅客汪智：回本较易，购买前需做足“功课”
我是7月15号买的春秋航空的2999元想飞就飞套餐，由于提前有准备，我的购买流程比较顺利，没有遇到页面卡顿的情况。不过我在微博上也看到有很多人说抢不到，这可能跟带宽、购买的时间点有关吧。
在购买之前，我大概了解了一些航空公司“随心飞”产品的政策，在春秋航空之前，东方航空和海南航空也发布了“随心飞”产品，因为忘记了海航的发售时间，所以没抢到；东航“随心飞”只限周末、预约航段不能超过3段，在我看来限制比较多，就没有考虑购买东航“随心飞”。
可能很多人会根据自己想去的城市、航线决定购买哪家航空公司的“随心飞”产品，但航线不是我主要考虑的因素。我没有特定需要打卡的城市，航司能飞哪里我就去哪里，春秋航空的航线也比较多，海南、昆明、兰州、哈尔滨这些比较远的城市都可以去。而且，春秋航空“想飞就飞”还适用于港澳台航线，接下来澳门自由行逐步恢复，这也是一个特色。
相比航线，我其实更看重价格和兑换的方便程度。春秋航空“想飞就飞”设置了三个不同价位，我选择了价格最低的2999元，缺点是无托运行李，但我出行主要是打卡散心式，国内游里除了去海南旅游外，也没有特别多购物需求。
目前我已经预定了四趟航班，分别是从上海往返三亚和上海往返昆明，第一次旅行就定在周五（8月15日）。我看了一下票价，如果不是购买套餐的话，这两次旅行往返机票价格超过3600元，站在旅客的角度，回本还是蛮容易的。
对于接下来想要购买“随心飞”产品的旅客，我的建议是要充分评估自己的空闲时间，在“随心飞”产品有效期内，对自己能够出行的次数提前进行预判；然后充分了解和对比各家航司条款的不同点，例如部分航司会有地区、时间限制，某些航班限制每个航段只能飞两次；如果是亲子家庭或朋友结伴，也要考虑同伴的需求。
（李菲菲、汪智均为化名）
记者 肖逸思 蔡淑敏
编辑 沈玉洁
责任编辑 白岩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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