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信任危机愈演愈烈，科创板IPO企业要续聘还是更换或陷两难

《科创板日报》 (上海，记者 吴凡） 7月29日下午，包括万达电影、深康佳A等上市公司发布公告，因审计机构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下称“瑞华”）涉嫌违法违规被立案调查，这些公司的再融资申请被证监会中止审查，而在科创板，7月28日， 一天之内有四家IPO企业突然被中止进程，瑞华信任危机呈现愈演愈烈之态势。

事实上，瑞华近期的遭遇令人联想到了其同行——广东正中珠江会计师事务（下称“正中珠江”）的处境，后者因“康美药业300亿造假案”于今年5月被证监会正式立案调查，除了打乱多家公司融资等计划外，其审计的3家科创板申报企业也曾一度处于“中止”状态。

相比正中珠江，瑞华所引发的震荡更大，而这反映出了什么问题？

调查“冲击波”

7月26日，海天瑞声突然在上会前夕主动终止科创板IPO，两天后，4家科创板申报企业上市申请中止，其中有3家企业已经完成了3轮问询。

虽然未主动披露具体“中止”的原因，但5家企业聘请的会计事务所均是瑞华，而后者前脚刚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7月29日，《科创板日报》记者联系了上述其中一家“中止”的科创板申报企业，其证券部人士未正面回答“中止”的原因，仅表示以上交所的公告为准。

据《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股票发行上市审核规则》（下称“《审核规则》”）有关规定，触发中止发行上市审核的情形共有七种，其中包括，发行人的保荐人或者签字保荐代表人、证券服务机构或者相关签字人员因首次公开发行并上市、上市公司发行证券、并购重组业务涉嫌违法违规，或者其他业务涉嫌违法违规且对市场有重大影响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或者被司法机关侦查，尚未结案；以及发行人及保荐人主动要求中止审核，理由正当并经本所同意。

显然，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后的瑞华，似乎成为了科创板申报企业上市之路上的“绊脚石”。

而在之前，证监会于7月26日披露的最新IPO排队情况，瑞华所受理的正在排队的29家IPO项目均显示为“中止审查”状态。同时，自7月26日开始至今，包括金河生物、万达电影、深康佳A在内的10多家公司的再融资项目被中止。

国内一资深注册会计师则认为，瑞华事件对一些上市公司的再融资以及拟上市公司的IPO的影响较大，“有些可能需要重走程序”。

对于上述事项，《科创板日报》记者联系瑞华会计师事务所进行采访，但截至发稿时，未能获得置评。

续聘or更换

需要注意的是，正中珠江所服务的三个科创板项目已恢复正常，利元亨重回正常审核流程，且目前处于提交注册阶段，科前生物和联瑞新材同样回归了问询状态。据悉，正中珠江之所以能够出具复核报告，是因为其承接证券业务的相关资质并未被取消，其后续仍具有出具报告的资格。

“更换审计机构是费时费力费钱的事，万一调查不扩大，就不用更换审计机构”，香颂资本执行董事沈萌称，“但在无法确定审计机构被调查范围的情况下，继续坚守也可能存在浪费时间精力金钱的可能。因此，在不确定性较强时，先静观其变，再做进一步决定”。

《审核规则》明确，发行人根据规定需要更换保荐人或者证券服务机构的，更换后的保荐人或者证券服务机构应当自中止审核之日起三个月内完成尽职调查，重新出具相关文件，并对原保荐人或者证券服务机构出具的文件进行复核，出具复核意见，对差异情况作出说明。而若发行人根据规定无需更换保荐人或者证券服务机构的，保荐人或者证券服务机构应当及时向本所出具复核报告。

沈萌向记者表示，虽然审计机构被立案调查，但是根据证监会规定，可以由未涉案的人员对IPO材料进行复核，之后证监会如审核认为复核无误，那么就可以恢复审查。但风险依旧存在，如果后续立案调查中，扩大范围，导致审计机构被停止业务等。

国内一位资深注册会计师则向《科创板日报》记者分析，可能大部分企业会选择更换会计事务所，“走复核程序是较次的选项，因为瑞华出的事情太多，很多公司有些慌”。

但已有上市公司做出表态，嘉澳环保（603822.SH）和木林森（002745.SZ）均表示，暂不考虑解聘瑞华所，仍在沟通后续如何推进。

祸起扩张太快？

有业内人士分析，瑞华遭调查事件的背后，可能由于会计所的扩张过快，内控缺陷，导致会计师的专业能力较弱，再加上上市公司财报的隐蔽性以及各方的利益输送等情况。

实际上，会计所作为重要的中介机构，理应扮演好市场把关者的角色，但为何近期类似“财务风波”事件频出？

一位要求匿名的会计师向记者表示，一方面是上市公司层面的业绩压力，另一方面则是近期监管层面加强了监管，“就我接触的公司而言，近年来一部分上市公司财务指标压力大，不管是为了保壳还是再融资，对于财务指标的硬性要求也促使他们不得不财务造假”。

上海明伦律师事务所王智斌认为，现行企业运行机制下，包括会计师事务所在内的证券中介服务机构，均受聘于上市公司，其是否足够勤勉尽责、是否能够客观独立履行职责，存在疑问，“解决方案关键在于‘利益脱钩’。

而监管方面，“我接触过我们自己公司的外审，事务所对2018年年报审计明细比往年都要仔细和谨慎。这个源于监管部门开展了对会计师事务所上市公司审计质量抽查”，上述会计师透露，“概括来说就是加强了监督，我所在的这个公司2018年就被当地证监局抽中，证监局抽查小组于年报审计后进驻公司进行了年报审查，期间又补充了很多资料（包括不限于实地走访和询问）。”

上海文飞永律师事务所高飞律师向《科创板日报》记者表示，首先，由于目前资本市场违法违规成本低，法律规定处罚轻，对中介机构未勤勉尽责追究不到位等因素，一些中介机构难免受巨额的“财富回报”诱惑。其次，最近两年证券监督管理机构采用日常监管和核查检查的双管齐下的监管模式，从严监督中介机构的评估工作，一些无法守住法律和职业道德底线的中介机构难免被发现。此外，近期对中介机构的调查处罚也是对意图蒙混过关的发行人及中介机构的敲打，希望中介机构能够引以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