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鄂医生:在抗疫前线有人倒下,但依然有新生命降生
“夜里七点的天河机场空荡荡的,不复往日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状态,想起这座生活过五年的城市不禁有些心酸。武汉到随州的路上人少车更少,路边的小轿车就像小白幼时玩的乐高毫无生气排列得整整齐齐。酒店对面的小区灯火通明,但是感觉不到什么城市的气息。近零点吃的晚饭,整理行李……我累了,也许武汉也是累了,随州也是累了,我们就是你们的‘胸腺肽’,希望你们快快提高免疫力,早点恢复人间烟火味!”2月12日凌晨3点17分,余腊梅在微信朋友圈里留下这段话。
余腊梅是江西省妇幼保健院产科医生,亦是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96级校友,在湖北武汉求学长达5年之久。2月10日晚上7点,其接到上级通知:执行援鄂任务,赶赴随州抗疫。2月11日下午7点,她与其他127名江西医疗队队友到达武汉天河机场,再一路西行近200公里,当天晚上10点方才抵达随州。余腊梅进驻的是随州市中心医院妇产科,主要工作是对产科危重症的指导和对新冠肺炎孕产妇患者的治疗。而随州市中心医院,是目前该市10家定点收治医院中唯一一家三甲医院,也是抗击新冠肺炎的主战场。
疫情迅猛发展的当下,余腊梅或只是众多前往支援湖北医生中普通的一员,她既非新冠肺炎危重病房的医生,也非传染病房的一线医护人员。但是在这14亿人对抗病毒的最关键时刻,她的“平凡”故事,却是当下迎难而上、遇险不退的人们千千万万个“不平凡”故事的一个缩影。
以下来自余腊梅的自述。
到岗第一天
喜迎新生命
我们这批医疗队共有128名医生,包括呼吸科、感染科和重症监护室的医生,还有一些有重症监护经验的护士。比较特殊的是,这其中还包括两名产科医生,我是其中之一。
我觉得随州市中心医院的妇产科医生非常辛苦,因为有很多妇产科大夫都已经到感染科一线去支援,现在科里只有五名医生值班。所以我和另外一位产科医生的到来,让他们非常高兴。
我到妇产科的第一天,当时科室特别忙,在手术室外遇到肖凤仪科主任,她离我一米开外,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而过,因为病房里有一个疑似新冠肺炎的孕妇要做剖宫产,我看见她瘦削的身影在手术室里急促地奔跑着,焦虑地拿着手机沟通着。
到岗第二天,我与当地的医务人员更熟悉了,听到了许多让人感动的故事:伍医生担心把病毒带回家,干脆就住在了医院病房里;罗医生则27天没有见过爱人和孩子,说起这事,她红了眼;李金金和他的爱人都在前线……
这样的故事很多很多,我说新冠肺炎传染力强,你们没有想过当“逃兵”?她们笑笑,为什么逃,病人该生孩子就得生,病毒来了,我们做好防护就是。她们说的云淡风轻,我听了百感交集。我们都是平凡人,也想“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我们也会恐惧,焦虑与失眠是常态,但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还是打起精神,满血复活。
江西省卫健委和省妇幼处给我的任务是尽量提高随州当地危重孕产妇的救治水平,保证母婴安全,进行技术指导。除此以外,我觉得帮助当地医务人员多分担一些工作也是我应该做的,比如说剖宫产手术。
抵达以后,我首先帮忙做了一台比较难的手术,因为这位有四次剖宫产史子宫瘢痕妊娠的病人清宫不成功,只能中转开腹,手术大概做了两个半小时。紧接着,隔壁房间就又来了急诊的剖宫产,我就去做了剖宫产手术。做剖宫产手术那天,日子非常巧是2月14日,当孩子出生的时候,我跟这位妈妈说:“我太荣幸啦,能把你上辈子的小情人送到你的身边。”
因为随州市中心医院是当地唯一一家三甲医院,因此即使是新冠肺炎的定点医院,这里依然是孕产妇尤其是危重孕产妇的最佳选择。2月16日上午,我给一位感染的孕妇做了会诊,她是轻型的新冠肺炎感染患者,怀孕两个月后不幸流产。妇产科当时同感染科进行了会诊,根据患者的情况给出了意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给感染的孕产妇做过手术,但是明天、后天或哪一天都很难说,目前我所在科室暂时比较缺卡贝缩宫素和防护服、护目镜、N95口罩、医用外科手套等防护物资。
时隔3个月
再度出发
从南昌前往随州的那天,是我援非一年归来整整三个月的日子。作为国家第23批援突尼斯医疗队成员,2018年11月,我远赴非洲突尼斯执行援外医疗任务,2019年11月11日刚回国。所以相对来说,在传染病防护还有心理调试方面,可能还是具备有些优势的。
如果提及在非洲工作与此次随州之行的共同点,我觉得还是要做好个人防护,因为在非洲时,我们也碰到过艾滋病人。不同点则在于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染性更强一些,它与艾滋病通过血液与体液的传播途径不同,前者则是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所以,之前我在非洲可能只是单纯生活上的不适应,而这一次随州之行则不同。
目前,我住的地方离中心医院走路需要40多分钟,所以我们每天早上7:30坐班车去医院,8点开始晨交班、做手术和治疗等各方面的工作,下午5:30再坐班车返回。与工作前的繁杂准备流程相比,其实每次回到住处后也特别麻烦。我们自己的房间也分有污染区和清洁区,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带了病毒回来,所以从洗澡到洗衣服,整套流程分成很多步骤,并要进行多次消毒,全部完成至少耗时一个半小时以上。
最近,随州气温较低,但中央空调不能用,来随州的第一个晚上,我虽然盖了三床被子,但还是感觉特别冷。明天(2月18日)随州的温度是零下三度到四度,今天晚上又很冷了,所以如果我们在室内的话,就会尽快躲进被子里。不过,非常幸运的是,得知这一情况后,在国家随州供电公司工作的华科校友徐建师兄,目前已为我们这批医疗队免费提供了130多个电热毯和一些生活物资。
来随州前,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在此战斗的打算,所以出发时我对儿子说:我能在非洲援助一年,更何况是培养我的湖北呢?只要需要,我会一直坚守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在医疗队里为孕产妇服务。
我现在特别希望疫情能快点过去,这样我就能早点回到家人身边,因为我从非洲回来才刚满三个月,还没有好好陪陪自己的父母、爱人和孩子,对他们很愧疚。
记者 马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