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团长，他们用行动为“抗疫”画像|上海抗疫特写

疫情下

他们共同参演“我的团长我的团”！

2009年，《士兵突击》大火后，原班人马又集结打造了一部《我的团长我的团》。

这部战争剧将目光投向云南怒江的一个边陲小镇，讲述了一个冒牌团长带领来自五湖四海的散兵游勇组成了川军团，在困境中打胜了一场场战役，并且在过程中让这群早已失去灵魂的人一次次找回信仰。

市场对这部剧报以盛赞，称其为“中国的兄弟连”，它一度被视为国产战争片的代表作。

而在抗击疫情的上海，也有一群“团长”自发站了出来，带领邻里开启了一场围绕社区生活保障的救助行动。

他们有着各色社会身份：品牌、老师、公务员、金融从业人员、宝妈……但在这场物资保卫战中，他们有了一个统一的身份——团长。

这是当前上海最具存在感的身份。

2022年3月1日，上海市新增1例新冠肺炎本土确诊病例，随后感染者人数上升，为了阻断疫情传播，期间不断有小区实施封控管理。

3月27日，上海宣布以黄浦江为界，浦东、浦西实行全域封控管理；4月11日，上海宣布按照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全市实施分区分类差异化防控。

至此，这轮疫情中封控管理长的小区已经超过1个月，最短的也达到11天。

长时间的封控管理让不少家庭面临物资短缺的困境，找寻和抢购成了上海人民的新日常。

物流受阻之下，社区团购成了人们获取物资的重要手段，而团长们则在其中扮演了最关键的角色。某种程度上，他们决定了团购的成功与否，从寻找供应方、组织团购、到对接物流、发放物资，过程中的每一环节都不敢松懈。

在互助与自救中，社区团购逐渐趟出了一条路，也开始有了演变过程，物资范围扩大，从早期的蔬菜、肉食，到鸡蛋、奶、米面副食品等。

有人说团长是当下小区里最伟大最受尊敬的人，也有人感慨“自己的命是团长给的”。

“人性里最纯粹的温暖”

4月13日，上海遭遇今年以来最强降雨。

晚上7点，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吕军顾不上其它，戴好口罩、手套，穿上一次性雨衣全副武装走向小区门口，他向物业借了推车，将刚到的8箱鸡蛋运到了楼栋下。

这是杨浦区平凉路街道上的一个小区。

吕军居住的小区（孙婉秋 摄）

回到楼栋，吕军顾不上头发上的雨滴，擦了擦眼镜片上的雾气，开始对装满鸡蛋的纸箱做消杀。

一楼走廊的窗台放着消毒喷雾，这是他从家里贡献出来的，因为住在一楼，吕军主动承担起楼道消杀的工作，作为一名金融从业人员，他有着高强度的工作节奏，经常在两场会议的间隙插空完成楼道每天的消杀。

吕军在微信群里通知大家下楼领取，他心细，鸡蛋容易磕碰，给到邻居前总是习惯性检查一遍，发现有磕碰的就换掉放进自己的那托儿里。

邻居看到劝阻，他笑着说没事，下一次还是如此，每每发完，他的那托儿就成了“残次品集中地”。

有人看不过去，发在了群里，大家纷纷留言，不想让这个热心的团长出钱出力还吃亏。

这些“亏”在吕军眼里都不是事儿，在这居住了五年，他第一次感觉邻里关系如此亲密，某种程度上，他是这层关系的粘合剂，是他将大家组织在了一起。

浦西封控前，吕军想到要组建一个业主群，方便大家足不出户期间遇事情能够相互帮助。

4月1日核酸检测后，邻居们在电梯厅里发现了吕军打印的群二维码，开始扫码进群，随着人数不断增多，群聊的内容也在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核酸通知、疫情防控信息到物资团购。

由于不少居民是按照此前既定的4天时间准备物资，封控期的延长让储备的物资开始短缺，食物不够的声音逐渐在群里出现。

在金融行业工作了十几年，吕军积累了些自己的人脉，他从相熟的供应商处找到了品质靠谱的鸡蛋，开始试水社区团购。在他看来，物资的选择需要满足三个要素：人靠谱、价格合理且品质有保障。

没有成熟的APP支持，只有最原始的方式。

物资信息以文字形式编辑发布在群里，大家根据自身需求报名，吕军一一登记，已经晋升到管理层的他对office等软件的应用算不上精通，平时这些助理负责的活儿此刻他得自己上手。

第一批团购的鸡蛋送到小区时已深夜，吕军不想影响邻居休息，自己一人运回楼栋，消杀后根据明细一层层送货上门，将鸡蛋放到了每户门口。

因为统计错误，他自己贴了几百元，群里有人怕打击他的积极性提议大家一起分摊，他死活不肯，他说“每个人都有最本质最善良的微光，他希望用自己的微光让小区更加美好”。

这些温暖也让邻里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有业主家里没米了，邻居知道后几家匀了些给她送去，一位独居阿婆家里食物不够，大家拿出自己的物资，牛奶、鸡蛋、蔬菜放到阿婆门口。

大雨的这晚是疫情以来吕军带领邻居们团购的第三批鸡蛋，分发的时候一个阿姨连声道谢，还带了酱油和速冻食品给他，吕军推脱不过只得收下，怎料阿姨取完鸡蛋又折返一次，给他带了几根香蕉和大蒜。

是夜，吕军发了条朋友圈，他说感受到人性里最纯粹的温暖，这也是他做团长的原动力。

“真的累”

吕军发完鸡蛋的当晚，陈宜菲（化名）还在焦急等待她第二天到货的团购物资。

忙碌、紧张、疲惫，是陈宜菲成为团长以来最直观的感受，焦虑的她已经失眠了四个晚上，回复群内留言、追踪物流信息、发放物资，她感慨“真的累”。

全域封控前，陈宜菲所在的小区是朋友圈里人人羡慕的“决赛圈选手”，此前大家相对乐观，随着全市核酸筛查中小区发现了阳性感染者、封控时间不断延长、储备物资陆续告急，局面开始转向。

陈宜菲居住的小区位于静安区，距离静安寺不过几百米，是公认的上海市中心。小区是上世纪90年代建造的老公房，因为对口重点小学，居住的多为退休老人和就近读书的家庭。

封控几天后，牛奶、蔬菜等日常消耗较大的物资开始出现短缺，年轻人陈宜菲站出来主动带领大家团购。

由于小区面积小、居民不过60户，不少物资的团购门槛动辄50份、100份，陈宜菲最初尝试了7、8次也未能成团。

用她自己的话说，团长之旅开局不利。

陈宜菲等盘点物资（受访者 供图）

陈宜菲所在的街道不少老小区都被拦在团购量上，居委会的微信群给了附近几个小区团长“抱团作战”的机会。

大家合力，将各自参团资源导入，从而汇成更大的需求和力量，并且分工明确，逐渐形成了肉团、牛奶团、蔬菜团、水果团等。

找到靠谱的供应方并不容易。

最初，大家采用朋友推荐的渠道，完成了一次蔬菜团购，但效果并不理想，品质瑕疵让团长们随后在货源的选择上更加谨慎。

除了品质，价格和送达时间也是团长们考量的标准。

陈宜菲自嘲“不食人间烟火”，不做饭的她对于蔬菜的市场价格并不熟悉，因此每次团购前她会让群里的年长者评估价格是否合适，过半认可后再组织团购，如果价格涨幅过于夸张则会被大家放弃。

第二次团购前，陈宜菲和卖家进行了多次沟通，即便如此收货前她仍然在担心菜品的新鲜程度，所幸这次的蔬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他们也决定和商家长期合作。

每次新的蔬菜团购开始前，团长们都会和商家沟通菜品，避免物资连续的重复性。

蔬菜团稳定的同时，团长们还顺利完成了牛奶和水果的团购。

由于小区里老人和孩童居多，他们日常生活离不开牛奶。此前大家试着从光明官方APP上进行团购，但100份的起送标准怎么也团不起来，赵佳（化名）想到了小区旁的光明奶站，常去买奶的她不仅留有老板的联系方式也对奶质有把握，她联系老板并说服同意将50份起送的标准降至30份。

至此，赵佳口中的这个“属地团”成了疫情间居民们奶源的得力保障。

“年轻人的责任”

和陈宜菲最初的困境相反，“团长”王甜（化名）的烦恼在于小区过大。

王甜所在的小区建于70年代，有将近900户居民，算起来常住人口大约有4000多人，算是老旧小区中规模较大的。因为建设时间较长，该小区此前并没有专门的业主群，而其所属的居委会需管理4个规模相仿的小区，“根本照顾不过来”。

由于存在阳性确诊患者，王甜所在小区在3月30日就被封控，没有过渡时间，4月1日的全域静态让大家十分被动，“很多人来不及准备物资”。

为了解决物资问题，王甜和另外几位居民在4月1日的核酸中组建了团购群。高然（化名）直言，这一过程十分耗费心力，“又要管理，又要沟通，还要拉人，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有些抵触的”。

在她们的努力下，小区团购群开始壮大，甚至还据此衍生出了二群，“两个群有将近1000人”。通过居民的群策群力，小区的团购物资渐渐到位，正当王甜想松口气时却发现，参与团购的多为年轻人，老年人由于不会操作，依然处于物资紧缺的状态。

为此，以王甜为代表的志愿者们通过各种方式将80多位老年人吸纳到一个专门的群组。

为了解这个特殊群组的需求，王甜向自己楼栋的老人调研，汇总出他们需求量较高的物品优先开团，例如鸡蛋、蔬菜、牛奶等。“老年团我们基本都是以高需求物品为核心，当然也会有一些辅助物品补充，如水果、馒头之类”。

在王甜看来，为老年人开团的难度要大很多，第一步是取得老人信任，不少老人的警惕性都很高，开始并不愿意进群，甚至不少进群的老人还会将自己的孩子也拉入群中，为自己辨别信息，“因为这个，我们同样的信息要在群里沟通解释很多遍，反复的讲解增加了不少沟通成本”。

打通这一关节并不意味着胜利，更难的事情还在后面。

由于老年人普遍无法熟练操作智能手机，开团时，以往的接龙方式难以推进，加之封控的原因，志愿者点对点上门教学也不现实，王甜等一批志愿者只能选择用最笨的办法，老人在群里说要什么，她们就进行登记，然后再开团。

即便如此，对于部分完全不会使用手机微信的高龄老人，王甜还是只能挨个打电话询问，同时向他们的孩子报备清楚，“因为他们也没法付款，都是由子女来完成支付”。

由于老人们退休工资有限，因此对价格比较敏感，这就导致了开团的选择范围有限。王甜直言，团长们都会尽量选择金额不超100元的团购，偶尔有些贵的物资也不能超过200元。

数次开团沟通后，不少供应商也注意到这个特殊的老年团，其中不乏有品牌伸出援手。

前几日，团长们在清美开团了一个100元的套餐，但最终送来的却是另一个价值185的套餐，见到绿叶菜的老人们直呼惊喜，王甜也感动到想落泪，“疫情下物价上涨屡见不鲜，能给老年人这样的福利真的太好了”。

清美的百元套餐（吴典 摄）

一整套流程下来，为老年人开团所耗费的精力实为普通团的几倍，但在这些团长们看来，这些辛苦都算不得什么，“能帮还是要尽力帮”。

自从成为老年团的团长，高然的时间就被大量占用，早上起床的时间提前到了六点左右，晚上也几乎没有在凌晨2点前休息过，“因为老年人的作息比较早，可能五六点就会打语音过来问当天的团购情况”。

谈及这段时间的收获，王甜直言这是一段非常难得、珍贵的体验，也是自己的一种磨砺，“老一辈的人总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前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感觉，这次真的感悟很深，而且越到后面越觉得，帮扶弱势群体也是年轻人的一种责任。”

我，90后

在上海学当团长

4月14日，据上海市卫健委通报，2022年4月13日0－24时，上海市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确诊病例2573例和无症状感染者25146例。

在大规模封控措施之下，大部分上海居民遵循非必要不外出的原则，不出小区、不下楼、不出家门。“手残党们”网上抢菜屡屡失败，生活所需如何解决？

就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成千上万的上海团长，点亮了上海基层小区的希望。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当团长，站出来的理由也很单纯，就是希望在疫情面前，所有人可以团结一致，确保自身健康的前提下，能够买到生活必需品，同时也不会被黑心商家骗钱。

居住在上海浦东新区陆家嘴街道的黎威，是某小区的一名团长，小区总人数超过4000人，他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截至目前，在他当团长的日子里，他和他的团队成员一起帮助不少居民解决了物资难买的问题，至少达到1000人次。

90后小伙成为小区团长

“团长”这个身份经常出现在网络游戏魔兽世界里，需要拥有优秀的组织能力，对BOSS机制、团队成员特点、各个职业技能了如指掌，同时还要具备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用一句老玩家的话说：“团长就是团队牛X的象征，能够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如今，现实世界的团长们也正在带领着小区居民走向最后的胜利。

3月30日，黎威成为了小区的一名团长，他借助一次核酸检测的机会，与居委的工作人员沟通之后，开始组建了小区团结互助群，目的是希望小区居民掌握的信息更加畅通，沟通更加便利，有困难可以相互帮助，起初群里只有几十人，目前已经扩充至400多人。

在此之前，他从未做过社区团购，这也是他第一次摸着石头过河做团长，“最初在不经意间与邻居们交流发现，因为封控在家，大家的生活储备稀缺，基本吃喝生活用品开始有些犯难了。这个时候，我萌生了当这个小区团长的念头，既然心有余力，那就化为行动力，为大家一起谋福利。”

黎威是一位来自湖北的27岁小伙，职业是会计，他居住的小区位于上海浦东新区陆家嘴街道，小区的房屋始建于本世纪初，虽然居住环境已经有些老旧，但地理位置相当有优势，紧邻上海市东方医院，曾经的上交所办公楼也在附近，周围500米内还有浦东南路、东昌路、浦东大道等多个地铁站。小区门口的道路并不宽，刚好够两辆车会车，附近开满了各种平价快餐、面馆、水饺、特色小吃等小商铺，每当临近饭点时分，这里几乎每家店早早进入爆满状态。

但自从上个月以来，小区附近的店面不再熙熙攘攘，黎威所住的小区大概是在3月19日开始封控管理，一开始他还能在小区中的菜场和超市购买生活物资，同时也还可以点外卖，当时的基本生活物资还是能够保障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疫情防控的形势愈发严峻，这个便利条件也不复存在。

浦东新区自3月28日开始封控管理之后，大部分居民都要遵循非必要不出小区、不出楼栋、不开家门的原则，在此背景下，等同于暂时切断了个人出去购买生活物资的直接途径，有些小区由于居委人力不足，无法完全照顾到每一个居民。于是，所有人都抱紧了自己的手机，将之视为抢菜的“救命稻草”。但几乎所有的互联网抢菜平台陷入“瘫痪”状态，很多人抱怨下载了十几个APP都抢不到菜，从早上5点半开始定闹钟抢菜，忙活了一早上，很多菜还没下订单就显示无货，或者显示运力不足。

于是，越来越多和黎威一样的团长出现在了小区里，“我们的社区居委和志愿者以及团长们也就开始另辟蹊径，集合众智，为大家谋福利，保障居民们的民生供给。”

黎威组建的小区团结互助群每天都很活跃，大家经常在群里讨论疫情最新进展，如何团购物资的情况，群里几乎每天都有接龙团购的活动。

实际上，不止由黎威一个人负责小区物资的保障，他和小区其他居民共同组建了一个团队，包括其他团长、统计组、志愿者等人。经协助团购的志愿者介绍，他所住的小区约有50个单元，1500户居民，总人数约在4000-5000人，以本地老年人和打工者为主。

小区团购群 （受访者供图 ）

一份解决物资的初心

从第一次开始组织团购，到成为一名正式的团长、有规律地组织居民购买生活物资，黎威一直是秉持着为大家、不盈利、宁肯自己贴钱凑单、也要团购成功的心态。

团长每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居民寻找物资，黎威寻找物资的渠道其实有不少，据他介绍，渠道主要有“上海发布”等官方渠道的内容分享；上海重要民生保供企业的官方宣传渠道，比如“xx食品集团”；居民所在单位和朋友的可靠渠道；上海的团长微信交流群共享的一些优质信息等。在团购信息发布前，团购队伍都会对渠道货源进行甄别考量，以期给到居民们最实惠的价格、最优质的产品和最有力的服务保障。

团购到的牛奶 （受访者供图 ）

团购到的物资 （受访者供图 ）

在每次团购前，他都要对商户的价格进行货比三家，尽量保证在数量可以成团的情况下，以最优价格开团。但据他了解，有一些团购的价格是比较夸张的。例如1瓶100ml的消毒酒精要卖50元、30个鸡蛋卖125元、5斤菜卖100元等，在团购时，他和团队会尽最大努力公示所有物品价格，并且和那些高物价团购的团长积极沟通，确保居民以合适的价格参与团购。

团购物资的表格统计 （受访者供图 ）

黎威说，最初的团购是通过微信群接龙的形式，但在分发物资的时候不好操作，收付款也不方便。目前采用共享文档的方式，参团者提供微信名、门牌号、手机号，填写下单数量，表格自动生成应付款和总数。

在整个团购的过程中，为了安全起见，黎威和他的团队没有找个人商家下过单，一般都是付款到供应商公司账户，对方确认无误后就通知发货，有时商家为方便统计收款，会让团长付款到微信，这个时候黎威会反复确认真实性，要求对方提供相应身份证明佐证。

发起团购之后最难的环节便是送货，黎威说，“由于小区老年人比较多，买菜比较困难，很多80岁、90岁的老人，家人因小区紧急封闭并不住在一起，沟通上隔了好几层；另外就是小区楼栋较多，且单元之间并不是按照顺序排列的（比如28号旁边是45号），且没有小区布局图，送东西时经常找不到地方，这些都给我们的工作带来较大挑战。”

团购到的水果 （受访者供图 ）

某天晚上，黎威和他的团队成员给两位90多岁的老人送菜，迟迟找不到地址。通过下单手机了解到，平时都是家里人做好饭送过来，结果小区封的太突然，两位老人家里一点储备都没有，是家人帮忙跟团的。最后靠着志愿者在楼下喊了一圈终于把菜送到老人家里。

开团以来，黎威发现他所在的小区曾经历过一些乱象：有物价翻了好几倍的团、有将质疑物价的居民拉黑的团、有缺斤少两的供应商、有伪造防疫证明的供应商、也有以次充好的供应商。

作为小区的一名团长，黎威说，应该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团长开团，初衷是为了解决小区邻里的生存危机；供应商组织发货，初衷除了取得合理的收入，更是为了上海人民的民生。但如果有些人趁此机会哄抬物价、从中牟利，甚至垄断货源、用不正当的手段将价格正常的团长挤走，那就是欺骗人民群众，这些行为应该坚决抵制，如有违法的，应当承担法律责任。

一项繁琐的工作

目前黎威和他的团队已完成的小区团购有十五次左右，将近一千单，团购的物资物美价廉，“我们不是商家，价格这方面是最贴近正常市场价格的，居民都比较满意，相比那些黑心商家的物价飞涨，我们算是一股清流了，预计解决了1000人（次）物资难买的问题。”

团购到的菜 （受访者供图 ）

团购到的肉 （受访者供图 ）

团购到的酒精 （受访者供图 ）

黎威通过多次团购总结了一些经验：

正常的社区团购团队应至少具备以下4个基本单位：

1.团长：负责统筹物资、核验供应商等

2.维护组：负责微信群消息的日常维护（收款、通知、答疑解惑等）

3.统计组：负责统计采购单、打印等。如有信息缺失的，发给群维护组向缺少信息的“团员”补充信息

4.发货组：由团长、志愿者组成，负责按单派件

但因为黎威所在的小区成年人较少，上述4个基本单位基本上由几个团长和志愿者分担，大家有时是团长，有时是群维护。

正在统计物资信息 （受访者供图 ）

团购团队的具体工作流程依次为：筛选供应商--制作团购表格--发布群消息--统计表格--沟通供应商到货时间--分发物资，分发物资时，应当由团长或统计组做好表格，交给家里有打印机的热心居民打印，联系志愿者协助按照门牌号分发物资，并核对手机号，避免误发。

另外，还有一点较为重要，供货的商户一定要做好防疫检验和物资质量保证。

安排团购时，黎威和他的团队往往需要在三方之间做好联络，搭建好通畅的沟通桥梁。比如居民方面，首先要对居民需求进行收集整合，对团购的信息进行充分沟通和耐心解答，做好收款等；供货商方面，会根据居民需求联系商家并沟通情况，跟进订单物流情况以及做好售后协调等；居委会方面，团购的执行也离不开与居委方的沟通和报备，这样更方便志愿者的协调及接货安排。

整个团购过程看似清晰明了，但实际执行下来非常繁琐，各个团长和志愿者需要群策群力，做好许多筹备和精力上的付出，要选择可靠的物资渠道，要发布团购信息，要当好一个好“客服”，更要安排好物资分发工作，跑完最后送到居民面前的百米之路。

黎威组建的小区团结互助群还在不断壮大，他认为这是疫情发展日趋严重的必然行为，通过群主、管理员、爱心人士的宣传，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组建完成。目前小区拥有一个大群，还会有一个团长沟通群（类似于管理群），其余的都是结算群，在每次订单结束无异议后会删掉。

建群的目的是“大家都渴望信息共享，团结互助，共渡难关”，虽然之前没有相关管理经验，但参与社区团购的人都会集思广益，有问题一起商量着去解决，寻找出最优的解决方案。

此前制作的小区疫情分布图 （受访者供图 ）

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

连续当了半个月的团长后，黎威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近几日他总会胃疼，每天超负荷的工作强度让他有些累。合租的室友反映，他经常半夜两三点还在复盘和整理团购物资的信息。

黎威在团购上付出了许多精力，这多少会打乱其曾经一贯往常的生活节奏。他表示，这需要自己学会调整，学会在工作日不断平衡好工作和生活的时间安排，比如，安排好团队成员的补位，做好团购安排。

黎威接下来会继续当团长，他很感谢小区居民和团队的信任，只有抱团取暖，才能共渡难关。4月7日，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感谢大家信任，今天全小区一半人都能吃上肉”。

“当团长对我而言，真的可以算是一段特殊的人生体验了。做起来要比最初想起来的复杂许多，繁琐许多，所以也给我带来不少压力，这不光是体现在体力上，也体现在心力上的。”

“压力没有是不可能的，没有强度也是不现实的，但即便如此，为了能便民惠民，满足大家的民生所需，让居民们生活都能安心放心，我们竭力去趟出一条不可知的路，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合格且优秀的团长，在黎威看来，思想和心理必须健康，“思想正派，作风优良，敢为人先，综合的管理能力，动员组织能力，还要有风险意识，保护自己就是保护战友，也是保护大家，避免交叉感染。”

“疫情期间物资真的很短缺，这是支撑我们一直做团长的主要原因。同时，是为了能够让居民买到价格合适的商品，而不是被迫地接受黑心商家的肆意涨价。”黎威说。

（应要求，黎威为化名）

记者：孙婉秋  吴典  夏悦超

编辑：左宇  陈偲

责任编辑：毕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