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基金王恒楠:越佛系,越钝感,越减法,越简单
曲艳丽 文
见到诺德基金王恒楠之时,他正在筹备发行一只新的量化策略基金——诺德量化先锋一年持有期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
王恒楠是一个基本面量化投资选手。
你可能很少会见到像他那样的人:佛系,语速慢,能用一个字概括,很少会用三个字,情绪比较平稳。他给人一种外面狂风大作、我自岿然不动的钝感。
王恒楠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工程力学与应用数学双学士、英国约克大学数学金融硕士,理工科气质浓郁到和不少金融从业者都不太一样。
王恒楠的代表作——诺德量化核心A类份额,自2018年11月22日管理,截至2021年10月27日,任职回报81.14%。截至2021年10月26日,该产品的年化收益率,达24.40%,在全市场量化主题基金中排名26/204,位于同类产品前15%。(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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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楠的核心方法论,是寻找“基本面趋势向好”的公司。
为了这一目标,第一步,将财务数据、行业数据、另类数据,综合起来,构建数学模型,对公司未来基本面趋势进行预测。
第二步,深入研究公司的基本面,包括商业逻辑、数据变化背后的原因。
二者相结合。
本质上说,王恒楠在做一个数学工具和主动研究相结合的工作。
相当于左手量化、右手主动。
详细一点解释:数据是起点,不同行业所能获取的数据不一样。财务数据是最可得的,但不同行业侧重点不一样,权重约占50%。其次是行业数据,如消费有线上数据、券商有每个月披露的经纪业务数据,这些都是比较独特的数据。除此之外,如宏观数据、与行业景气度相关的数据也是被纳入重点关注的方向之一。
把如上数据综合在一起,进行机器学习,初步跑出大致预测的结果。
然后,需要进行调研,与上市公司交流。数据特征出现的背后,有何故事,到底基本面趋势向好的概率有多少,当前性价比如何,这都是基金经理需要去做主观判断的部分。
在王恒楠的投资框架中,量化和主动的边界相对模糊,在海外也如此。在海外,卫星数据被广泛采用,如工程机械龙头的库存、卫星拍摄等。电商数据一定快过财报数据,这是信息优势。另类数据的来源,往往千奇百怪,例如一些机构专业版的app可定位“今天有多少人去调研了某家公司。”
比起纯粹的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王恒楠增加了对标的持续跟踪的工作。而对比纯粹的自下而上选股的基金经理,王恒楠的特点是行业更分散,待选标的更丰富,因为量化筛选的效率高过“翻石头”。
与行业研究出身的基金经理相比,王恒楠的研究深度略浅一些,但覆盖面会更广.
他有一点像策略研究出身的基金经理,基于一套“我需要什么样的股票”的逻辑,随后会在不同行业、不同风格的股票中做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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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楠的故事,核心关键词是“做减法”。
你不可能什么都兼得。就像你不可能既像巴菲特又像索罗斯。
2013年始,王恒楠开始管理诺德量化系列专户,起初是纯粹的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相对有效也赚钱。
所谓“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笔者曾经写过,“如同去超市花100块买苹果和梨,如何决策?每个人面临目标、约束条件,比如口感、味道、形状、颜色,这是决策目标;又如,谁便宜谁贵,这是约束条件。最后,形成一个苹果和梨的组合,30块苹果+70块梨,当价格出现波动,可能需要调仓,调成50块苹果+50块梨,这就是基本面量化每天都在经历的投资决策。”(引用来源:景顺长城黎海威,《景顺长城黎海威:量化投资正在等待盛夏》)
整个决策的专业模块叫“优化器”,这并不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东西。
而整个多因子选股模型,就是把各种各样的投资决策集合在一起,比如有一部分价值、一部分成长、一部分盈利质量、一部分趋势/反转/交易行为等。
很多人觉得,量化模型是一个“黑匣子”——其实就是不停优化、不停改因子。
包括一些技术面因子,某著名量化私募购入超级计算机,每天重新跑一遍数据,主要用于挖掘新的引子,调整已有因子权重,并淘汰近期失效的因子。
但是,王恒楠却放弃了这些。
“时间久了,我发现,什么类型的因子会比较有效?长期看,基本面因子、公司财务质量、财务边际变化等、是相对有效的。于是,我就很少会做统计上的优化了。”王恒楠极其淡定地描述。
量化投资的春天一直持续到2016年。在2017年-2018年前后,全市场所有因子几乎都反转过来了。诺德基金王恒楠、以及其他市场上活跃的多因子量化团队,都开始积极寻求改变。
“就像2018-2020年,做高频交易会比较赚钱,是一个道理,做的人少。但当大家都开始做了,策略就会逐渐同质化。多因子模型就是当一个因子使用的人多了,就从alpha因子退化成风险因子或者风格因子。”王恒楠介绍。
王恒楠最后的选择是:在传统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中,有很强的取舍,大部分因子都会被舍弃。
他把“黑匣子”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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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楠的做法,不靠人海战术。
他也不认为,量化投资有什么神秘感。
“相当于打一个家具,选用手工螺丝刀还是电钻。”王恒楠形容。
有时候股票太多,主动型基金经理往往将投资比喻成“翻石头”,看哪个底下藏了金子。而量化相当于先在地表上用工具都翻一遍,有可能底下有金子,再继续翻石头。“其他并没有多少本质区别。”
笔者认为,王恒楠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把复杂的逻辑都删掉,只剩下最简单的。往往最简单的逻辑也最可靠。
他的这套模型效率很高,从A股4000余只股票中,跑出相对靠谱的50-100只,再定性考量。
王恒楠将筛选标准分为三类:已经进入盈利稳定阶段的白马成长股。盈利收入逐渐稳定的黑马股。困境反转公司,PB很低。
“真正能边际成长的股票,主要就这三类。”他总结。
确定论、概率论和混沌论,完全可以概括王恒楠的纯理科思维模式。
他认为世界有三大理论决定:确定论:这个事“因为所以”能说得清楚。
概率论:这个事大概率如何、小概率如何。
混沌论:今天可能会知道明天如何,但无法对较远期的事做任何判断。
“想要一个稳定的力学系统,首先把确定性发挥到极致,其次让概率始终在大概率范畴,尽量避免混沌现象。”王恒楠解释,比如天气,上海有蝴蝶扇翅膀,可能两周后北京有暴风雪;类似地,有时候想得太多,系统太复杂,就有很多不可预知。
力学系统有个专有名词,叫鲁棒性Robust。鲁棒性越强,模型的可靠性越强。就像火箭系统,太复杂,一点小误差都会放大,可能震颤、爆炸。
因此,要尽量保持简单可靠。
“做研究员,是做加法。做投资,是做减法。越做研究,越觉得什么都会。越做投资,就是删掉不合适自己的东西。”王恒楠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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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楠对自己投资体系的评价是,这种做法,本质上是中长期绝对收益的做法。
对比一下,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是相对收益的做法。多因子的原理,是对市场上所有股票进行排序,谁最好、谁第二、谁第三、谁最差,有了排序之后,选出其中最好的一百只股票,那么收益大概率会好于中位数。
但王恒楠的逻辑是,更追求基本面趋势向好的公司。只要如此,坚持一两年,即使短期内估值会有波动,但最终会随着基本面而有不错的表现。
他并不是与某一个市场基准的趋势做对比。
“你为什么确信模型不会失效?”
“因为这是金融的基本原理,股价围绕着基本面趋势波动。”王恒楠说道。
“我不是追求高ROE的股票,也不是纯粹追求逆境反转的股票,我要的是边际向好。”王恒楠如此评价。
王恒楠认为,这种做法,哪怕在熊市,都是信得过的逻辑。但如果仅仅是数学优化的逻辑,在某些年份就会战战兢兢。
事实上,市场上所有的多因子量化选股模型,自身也是存在偏主动的成分。
若没有主动研究,就很难琢磨出新的因子。调研的公司越多,联想到的因子也会随之增加,模型就会越丰富,这是一个相互加强、促进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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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王恒楠加入诺德基金,历任助理研究员、量化策略研究员、量化投资总监等,2013年至2018年管理专户产品,2018年迄今管理公募基金,共有8年投资经验。
和数学系锱铢必较的刻板印象不同,王恒楠在努力避免“精确的错误”。
对于机器学习的预测结果,他不追求数字上的绝对准确,更多是追求一个粗略的方向:向上或者向下。
王恒楠补充说,经济学模型就是从基本面到基本面;从基本面到股价短期会牵扯到博弈的环节。“投资者的想法总是会变,本质上是种博弈”,如果一个方法始终能赢钱,那么输钱的人很快就会走掉,博弈就不会存在一个稳定的模型。
因此,他避免参与各种风格轮动,因为“靠掌握预期差或者掌握市场情绪的发酵节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靠你的模型能选出半导体吗?”
“比较困难。”王恒楠回答。因为他的筛选标准首先是各种严苛的财务模型指标,强调企业的内生增长。
他对估值也不特别敏感,但当估值达到极端被高估时,就会选择卖出、或者不买.
和大多数人不同,他不喜欢“鸡犬升天”的赛道,而是寻找一个“相对稳定”的行业,最好趋向于成熟。
从结果上看,王恒楠筛选出来的,以成长股居多,大中盘为主,科技、医药、消费行业占主导,周期股较少。
在采访中,王恒楠对一切都显得轻描淡写:“量化模型的数理逻辑并没有很难,关键是要考虑到数据模型背后的经济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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